老 家

蒲公英0827

老   家

老家，在距离江油县城60公里开外的乡下。

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在距离老家几十公里的新兴乡工作，我们一家三个小孩（当时弟弟还没有出生），最盼望的就是周末，因为父亲要回家，要给我们带来好吃的。那个时候，每周只放一天假，周六放学回家，我们匆匆回家，吃完饭，做完作业，一直望着门外，等着父亲回家。有时候忍不住了，偷偷跑到外面去好几趟，听到脚步声，心中一阵欣喜，盼望父亲回家。那个时候，父亲在学校工作，一周吃一回肉，父亲悄悄的存起来，用一个小盅盖好，再用一张牛皮纸包好，顺着盖子用线缠的严严实实的。

有一天周六的晚上，我们做完作业，一直在门口的小桌子边上等，不愿意去睡觉，妹妹那个时候还很小，也坚持不去睡觉，结果在凳子上早早睡着了。母亲收拾完家务，把她早早地抱在床上去睡了，我和姐姐一直坐在桌子边上等，困得实在不行，就是不愿意去床上。听到狗叫，就忍不住跑出去张望。不知道醒了多少次，又睡着了多少次，直到母亲叫我们，我和姐姐才醒过来，父亲回来了。父亲说：他们开批斗会，很晚才回来，路上遇到了抢人的，包里能吃的东西都被抢了，有一碗米饭，还有小盅里的肉，都被抢去了，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个我们吃了！我母亲安慰说：吃的东西抢去没有关系，没有挨打就好。我母亲用开水灌满小盅，里面加了一点盐，用小勺使劲的搅动，我和姐姐喝着含着肉汁的汤水，感觉到特别的香。

老人们常说：“看不到的倒石桥、走不拢的马鞍寺”。过了几年，父亲调到离老家只有十多里的东安（马鞍寺）教书了，我也随父亲在东安读书，母亲、姐姐 、弟弟、妹妹住在双板。每周周末往返于东安与双板。一到周末，想到回家，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又要见到母亲、见到姐姐、妹妹和弟弟，害怕的是，每次又要走十多里山路，还要和父亲一起，背上还要背一个小背篼，里面装满土豆、红苕还有一些包谷面等。那个时候我觉得十多里的路程，怎么这么远，一爬上山就看到了山脊上东安成片的房屋，怎么老是走不拢呢？我一直很疑惑：东安在山梁上，双板在山坳里，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怎么会看不见呢？现在看到郁郁葱葱、密不透风的树林，我才真正领会老人们的话。

  后来我初中毕业，考取了离老家60公里外的江油师范，要好几个月才能回一次老家。改革开放了，家里的条件好了，吃不完的粮食、吃不完的鸡蛋和猪肉。

每次回家，要走的时候真是依依不舍，早上还在睡梦中，母亲都在忙忙碌碌，自留地里摘菜；回家做饭、煮猪食。等我醒了，饭已经在桌上了。吃了早饭，背包里装满了煮鸡蛋、馒头、玉米棒、花生等，走30多里路程，到小溪坝去坐火车，到中坝，到江油师范，已经快天黑了。

后来条件好了，有东安直达中坝的班车，每天一班。但是，每趟车确挤得水泄不通。有好几次，都是父亲找人把我从窗子里递进去的。我个子小，在车上我的脚根本不着地，一动不动，现在想起来就很可怕。

后来，我们家农转非，全家搬到东安了，老家那里就很少回去了！只是每年过节回老家上上坟，去看看亲戚，看看老家房屋。

1990年，父亲工作调动，全家搬到江油，老家就真的很少回去了！2001年，妹夫从江油饮食服务公司退出来，买了第一台面包车，每次回老家，父母亲、妹妹和我们一家，约定时间，开开心心的回老家。在老家，亲戚的小孩都跑到面包车上，摸着摸那，感觉到特别的新奇，我们也感觉到特别的自豪，妹夫每天把他的汽车擦拭的一尘不染。

2004年，我也买了一台面包车，每次回家，两台汽车载上父母、我家老婆、孩子，妹夫一家十多人，浩浩荡荡地回老家，发现老家摩托车也多了，几个亲戚也买了面包车。

有一次，我把女儿带到老家房屋里，女儿觉得房屋又黑又矮，很疑惑：这样的房屋怎么住人？当我给她讲我们小的时候饭不够吃，还去偷猪油吃，她睁大眼睛，一脸疑惑：“饭不够吃为什么不多吃一点肉啊？”父母没有回答，我一时也觉无语！

2008地震以后，老家很多人都到江油、绵阳买房了，老家的亲戚越来越少。现在，我老家的亲戚都已经离开了，都搬到了江油、绵阳、成都去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住房、小车。我们现在都有电话、微信、聊天的机会多了，见面的机会就很多了。

老家，我很少在回去了。但是，在我梦里经常梦见老家，梦见那个又黑又矮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