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落叶黄

    初冬落叶黄

                  李政虹

川西北李白故里的初冬，总带着几分不疾不徐的温柔。当风掠过江油涪江两岸的银杏树，满城便簌簌落下黄金甲，把街头巷尾铺成一片暖黄的海。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踩在落叶上，脚下便响起窸窸窣窣的轻响，像时光碾过岁月的痕迹。青莲古镇老街的青石板路被黄叶覆盖，边缘还露着湿润的墨色，与金黄相映，成了最写意的画。卖冷蘸蘸的摊贩推着小车走过，车轮碾过落叶，扬起细碎的叶屑，混着辣椒油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穿厚外套的行人低头走着，衣角扫过路边花台上遗落的黄叶，惊起几只啄食的麻雀，扑棱棱掠过灰瓦屋顶，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啼。

昌明河畔的柳树枝条褪去了葱茏，残留的黄叶在风里轻摇，像一串串垂落的碎金。阳光穿过疏朗的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风动，光影也跟着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轻轻摇晃。几位老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手里摩挲着保温杯，聊着往年的收成，话语间夹杂着熟悉的乡音，黄叶落在他们的肩头，像一层柔软的绒毯，没人去拂，任由这份暖意落在身上。

午后的风渐渐暖了些，银杏树林落叶在街头打着旋儿，有的飘进巷口的老茶馆，落在盖碗茶的茶盖上，惊起一圈浅浅的涟漪。茶馆里的藤椅上，有人眯着眼听手机里川剧片段，胡琴声、唱腔混着落叶的轻响，成了川西北初冬最动人的旋律。孩子们追着落叶奔跑，把金黄的叶片捡起来，夹在书页里，或是叠成小小的船，放进路边的水洼里，看着它们载着童年的欢喜，慢慢漂远。

傍晚时分，夕阳为这片金黄镀上一层暖橙。李白纪念馆门前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洒在落叶上，让那金黄更添了几分温润。下班的人潮渐渐散去，街头恢复了宁静，只有落叶还在轻轻飘落，落在窗台，落在肩头，落在每一个故里人的心间。

李白故里的初冬，没有北国的凛冽，这满城的金黄，不是萧瑟的落幕，而是温柔的相拥。落叶铺就的街头，藏着岁月的静好，也藏着故乡最绵长的暖意，让人在不经意间，便读懂了初冬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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