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花甲——李政虹
今秋的农历八月十五,我幸入花甲。生日刚好与中秋撞了个满怀,说”邂逅一轮圆月”,或许平添了几分浪漫。当晚风把旷野的桂花、胭脂花和飞来凤的花香,揉进厚重的暮色时,这种诗情画意的浪漫就变成了秋天的色彩斑斓。人生六十称“甲子”,回首我的六十个春夏秋冬,就是在这季节的色彩变幻之间,悄然无声的在身后堆砌成了浅滩,时光的浪头一来,便漫过了记忆的堤岸。 今秋的十五圆月,格外的明亮,照得我鬓角霜色如沙。曾以为花甲是温酒看云的年纪,不料年初那阵冷风,竟卷走了父亲的咳嗽声,茶几上的茶水还温着,他未说完的话卡在喉间,诀别时眼角的泪滴成了我此后夜里惊醒时,最沉重的哽咽。半辈子命运多舛的我,总爱把苦藏在甜里。年轻时的春风得意,到了中年就独自扛过风雨,原以为都能在岁月里磨成沙,可父亲走后我才懂,有些缺口,连圆满的月光也填不满。我数着石阶上的青苔,像数着父亲离开世间的日子。一片梧桐落叶飘到了我的掌心,我竟分不清是秋天的信息,还是父亲捎来的希冀。 一阵电话铃声,让我收起了心中的思念,电话是远在上海定居的女儿打来的,问我最近身体怎样?我说一切都好。我问她的女儿嘟嘟可好,她说又长高了,还会清晰的叫“姥爷”了,我心头一热,仿佛收到了一份暖心的礼物,也多了份柔软挂念的情愫。好在月亮仍然会天天升起,它悬在我的头顶,就像父亲从前看我的眼神,慈祥温和里裹着坚韧不拔的力量。 秋风里,我早早地在李白纪念馆的草坪,拾起一捧金银色的桂花瓣,放进父亲的酒瓶里,用酒浸泡出橙黄的颜色,浓郁的桂馥花香,也算把这轮中秋的暖,捎给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双亲。六十岁的风里,终于学会了和遗憾握手,那些多舛的过往,那些难舍的牵挂,都成了月光下,最珍贵的人间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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