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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圣人”的遮羞布——《远别离》诗歌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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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5 09:28:5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 来自四川

掀开“圣人”的遮羞布——《远别离》诗歌背景


远别离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我纵言之将何补?皇穹窃(一作切)恐不照余(一作予)之忠(一作衷)诚,雷(一作云)凭凭兮欲吼怒。尧舜当之亦禅禹。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或云(一作言)尧幽囚,舜野死。九疑(一作嶷)联(一作连)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一作谁)是?帝子泣(一作降)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日本静嘉堂藏宋本《李太白文集》卷三


诗歌背景:


伟大的文学家往往是伟大的思想家,而思想家是不可能轻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李白恰是这样的人。
在儒家学说中,尧、舜、禹都是德才兼备、纯洁无瑕、尽善尽美的圣人。在以儒学为正统的时代,任何读书人都不能质疑圣人的品格和功绩。谁要是敢批判圣人,便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徒。


李白不同于一般的儒生,他“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上安州裴长史书》)。也就是说,他不仅熟读儒家经典,对诸子百家、三教九流也并不排斥和歧视。正因他博采众家之长,所以思维也比较开阔。考虑问题的角度也比一般人更多维,得出的结论自然也就更大胆、更叛逆,而这首《远别离》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首诗主要是讲尧、舜、禹三人之间权力更迭的故事,后半段又主要集中在舜帝和大禹之间的矛盾和斗争。


那么,舜帝和大禹这两位“大圣人”,究竟有什么矛盾和斗争呢?又分别用了哪些毒辣的手段呢?最终结局又如何呢?下面,我还是先从《尚书》开始讲起吧。
在《尚书·舜典》中,舜帝派大禹去治水时说:“呀!谁能奋发努力,光大先帝的事业?使百官遵循大法行事呢?”(舜曰:咨,四岳!有能奋庸熙帝之载,使宅百揆亮采,惠畴?)。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禹适合当司空”(佥曰:伯禹作司空)。舜帝说:“好吧,禹,你去治理洪水,努力担起这份责任吧!”(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时懋哉)。大禹磕头叩谢,但又假惺惺地让稷、契、皋陶来当。稷、契和皋陶都不是傻瓜,岂会上当(禹拜稽首,让于稷、契暨皋陶)。舜帝说:“好!你去赴任吧”(帝曰:俞,汝往哉!)。


纵观全文,舜帝的口气充满了帝王的威严,而大禹和四岳的口气则比较谦逊,符合各自的身份。但到了《尚书·皋陶谟》则完全不一样了。一开始,便是皋陶和大禹二人当着舜帝的面自顾自地聊了很长时间,完全当舜帝不存在(允迪厥德……敬哉有土)。到对话快结束时,就更有趣了。皋陶说:“我的话都是顺从天意,一定可以实现的”(皋陶曰:朕言惠可厎行?)。


大禹接过话头说:“对啊!你的话是可以实行并成功的”(禹曰:俞!乃言厎可绩)。这时,皋陶又假惺惺地说:“其实我又知道什么呢?我只是成天想着如何协助国王治理国家啊!”(皋陶曰:予未有知,思曰赞赞襄哉!)。显而易见,皋陶和大禹在唱双簧。皋陶明显是在为大禹递话献词,根本没把舜帝放在眼里。皋陶把话已经递到这个地步,舜帝不得不问了:“禹,说说你的功劳吧!”(帝曰:来,禹!汝亦昌言)。


大禹假装谦虚地说:“哎呀,我没啥好说的。我只不过是孜孜不倦的思考工作罢了” (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这时,皋陶又故意问:“那么,你所努力从事的一些什么工作呢?” (皋陶曰:吁!如何?)。


这时,大禹当着舜帝和众人的面毫不客气的自夸了一大段功劳,说自己治水如何如何辛苦、功劳如何如何大(禹曰:洪水滔天……万邦作乂)。等大禹说完后,舜帝没吭声,又是皋陶抢先跳出来拍马屁说:“对啊!你这些话真是不错啊!”(皋陶曰:俞!师汝昌言)。


紧接着,舜帝就说了很长一段冠冕堂皇的套话,但其中有几句特别有意思,舜帝说:“我假如不同意你的意见,你也不要当面屈从我,背后有散布一些我的坏话。……做大臣的应该广泛听取民众意见,正确的意见便汇报上来,以便采纳。如果大臣封闭下情,我便要给予惩罚。”(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工以纳言,时而颺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


凡是懂点官场规则的人都能听懂,这表明舜帝已感觉到大禹、皋陶在封锁、孤立、架空自己,在旁敲侧击二人不要搞小圈子。

此言一出,大禹勃然大怒,不等皋陶说话,便亲自跳出来反驳:“如果你任用贤人、虚心纳谏、论功行赏。谁敢不谦让?谁敢弄虚作假?如果你不任用贤人,好人坏人并用,那么绝对是白费功夫!”(敷纳以言,明庶以功,车服以庸。谁敢不让,敢不敬应?帝不时敷,同,日奏,罔功)。


舜帝一听这话,也很恼火,遂毫不客气地说:“别像丹朱一样狂傲,整天只知道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荒淫无道。否则我让他断子绝孙。别的事都好说,原则问题我是从来不让步的!”(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傲虐是作。罔昼夜頟頟,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予创若时)。


既然彼此已彻底撕破脸了,大禹便毫不留面子,直接摊牌:“我跟南边的涂山氏联了姻,还生了孩子。除了南方的三苗,全国十二州、五个诸侯国的头头也全都是我安插的人。谁敢动我,没门!”(予娶涂山,辛壬癸甲。启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各迪有功,苗顽弗即工,帝其念哉!)。


舜帝一听这话,才知道眼下的大禹已不是当年的大禹了。翅膀已硬了,没法收拾他了。只好低头服软说:“我要去搞定三苗,搞定了也都是你的功劳啊”(帝曰:迪朕德,时乃功惟叙)。


其实,君臣关系走到这一步,这也不能全怪大禹嚣张跋扈,舜帝确实不该先提“丹朱”。丹朱是谁?尧帝生了九个儿子(上博简《容成氏》第12简),在这九子中,唯有丹朱是舜帝最大的竞争对手。用通俗的话说,丹朱是一名“犯了路线错误的头子”。


舜帝在大禹面前一提“丹朱”,性质就变了,人民内部矛盾一下子就变成敌我矛盾了。或许舜帝的本意只是想拿丹朱来敲打一下大禹,言下之意是说:“丹朱虽然是我的小舅子,但一旦犯了路线错误,我也是毫不留情的!连我老丈人(尧帝)和老婆(娥皇、女英)的面子我也都是没留的哈!所以你不要仗着自己功劳大就想抢班夺权。”


没想到,大禹一听到“丹朱”二字,立马就发作了,张口就搬出了涂山氏、十二州州长和五大诸侯来,直接向舜帝摊牌。虽说皋陶是大禹的心腹,但却是个官场老油条。当他目睹舜帝和大禹唇枪舌剑、互不想让时,一直隐忍不发,坐山观虎斗。舜帝刚一服软,他马上跳出来为大禹摇旗呐喊、擂鼓助威。他公开命令全体臣民都要服从大禹的领导,判案必须公允得当(皋陶方祗厥叙,方施象刑惟明)


此时,舜帝还没死,也没传位给大禹,皋陶就迫不及待的让大家接受大禹的统治。这已不仅仅是不讲官场规矩的问题了,简直是公开造反。双方已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祸起萧墙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分管音乐的乐官——夔跑出来和稀泥,说了一大段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开始唱歌跳舞(夔曰:戛击鸣球……百兽率舞)。夔实际上是在打圆场,希望大家都消消气,争取把局面维持下去,至少能体面的散会。


夔又唱又跳后,大禹没吭声,舜帝说了几句政治正确的场面话(敕天之命……百工熙哉),皋陶马上就坡下驴,叩头行礼,也说了几句政治正确的场面话,但最后却在歌词中含沙射影地唱到:“国王把精力放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大臣们就会懈怠下来,政务必定要办坏”(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这摆明还是在继续威胁舜帝要识趣、别执迷不悟,一旦把大禹和我惹毛了,都撂了挑子,看你能咋办。


形势比人强,舜帝无可奈何的回拜说:“好吧,你们各司其职吧”(帝拜曰:俞,往钦哉!)。现在看来,《皋陶谟》实际上是一篇《会议记录》。纵观全篇,一开头便是皋陶和大禹先唱双簧。中途是舜帝是想拿丹朱敲打一下大禹。没想到大禹一触即跳,打出了一张王炸(自己有涂山氏、十二州州长和五大诸侯撑腰)。最后是舜帝低头服软,夔见势不妙就出来打圆场,皋陶继续威胁舜帝,最后散会。


会上,除了夔之外,没人敢帮舜帝说话。四岳基本上都是大禹的党羽(至少是中立者),一直作壁上观,一言不发。从《尧典》《舜典》里的毕恭毕敬,到《皋陶谟》中的剑拔弩张,大禹的态度为什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得从尧帝传位给舜帝说起。


尧帝老了,开会专题研究谁接班。尧帝一发问,放齐首先跳出来推荐丹朱(曰:畴,咨,若时登庸?放齐曰:胤子朱,启明。《尚书·尧典》)。被尧帝一口就否决了(帝曰:吁!嚣讼,可乎?)。后来驩兜又推荐共工,还是被尧帝给否了(驩兜曰:都!共工方鸠僝功……象恭滔天。《尚书·尧典》)。


其实在上会之前,尧帝心里早就有数了。于是,尧帝开始放出风给大家说:“接班人不一定非得是高干子弟嘛,眼光不妨放得开阔一点。只要表现好,基层子弟也可以嘛!”(曰:明明扬侧陋。《尚书·尧典》)。这一下大家都懂了,便异口同声推荐舜(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尚书·尧典》)。


尧、舜、禹的时代,是新石器时代晚期向奴隶社会的过渡期。随着氏族成员创造的剩余财富越来越多,部落首领的权力越来越大,部落接班人也逐渐从“传贤”的传统向“传子”的方向发展,这是大势所趋。放齐为什么一上来就推荐丹朱?正是因为放齐看到了这一趋势,想捞个“拥立之功”。只不过“传子”的做法还只是在地方部落之间流行,中央尚无先例。再加上丹朱又是个不争气的纨绔子弟,就算尧帝真把大位给了儿子,他恐怕也坐不稳。所以尧帝,一口就否决了放齐的提议。


摆在尧帝面前的形势也很复杂,一方面想把宝座传给儿子,可丹朱又不争气。如果继续按老规矩办传给外人(如鲧、四岳、共工等),又不甘心。万般无奈之下,尧帝也就只能另辟蹊径,退而求其次,传给女婿(总比传给外人强)。故而,尧帝才放出话来:不一定非在高层子弟中选,也可以在基层子弟中选。一见尧帝心有所指,众人都很识趣,纷纷推荐舜帝接班。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鲧却不知死活地跳出来反对,他说:“不好吧!岂能把天下传给老百姓?”紧接着,共工也跳出来反对。结果都先后被尧帝给灭了。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反对舜帝继位了(鲧谏曰:“不祥哉!孰以天下而传之于匹夫乎?”尧不听,举兵而诛杀鲧于羽山之郊。共工又谏曰:“孰以天下而传之于匹夫乎?”尧不听,又举兵而诛共工于幽州之都。于是天下莫敢言无传天下于舜。《韩非子·外储说右上》)。


鲧反对舜帝接班也就罢了,竟然还公开说尧帝应该提拔自己(尧以天下让舜。鲧为诸侯,怒于尧曰:得天之道者为帝,得帝之道者为三公。今我得地之道,而不以我为三公。《吕氏春秋·恃君览·行论》)


其实,舜的父亲瞽是个管音乐的小官,并非平民子弟。退一万步说,就算舜真是个平民子弟,尧帝把他招成女婿,不就成贵族了嘛!因此,尧帝马上就把两个宝贝女儿下嫁给舜(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尚书·尧典》)。


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婚姻大事,慎之又慎,不可儿戏,更何况是帝王招驸马。而尧帝嫁女的口气十分决绝,没有任何犹豫。如此看来,尧帝虽走了一步险棋(传平民),却是想好了才走的(先联姻)。


舜帝上台之后,先是四处巡视,然后又划定了十二州的地盘,祭祀了十二座大山,疏通了河道,制定了刑法(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浚川。象以典刑……怙终贼刑。《尚书·舜典》)。通过这一系列举措,舜帝也展露了才干、培植了党羽、积累了资历、树立了权威。


待到一切都布置妥当后,舜帝便露出了自己毒辣的一面。先是把老岳父尧帝关进了牢房,不许他和丹朱见面,紧接着又把小舅子丹朱流放到了丹水(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后稷放帝子丹朱于丹水(今河南淅川县)。《古本竹书纪年》)。


然后,舜帝就开始打击报复,铲除异己(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尚书·舜典》)。共工是当年舜帝上台的政敌之一,驩兜是共工的铁杆党羽,三苗是不服管束的境外势力,尤以鲧最为可恨,是最先跳出来反对舜帝继位的人。故而舜帝先给他们扣上一顶“四恶”的大帽子,再严肃处理。


可能大家已注意到了,虽说都是“四恶”,舜帝对另外三人则只是流、放和窜(驱赶)。但对鲧最狠毒,是殛!可见舜帝对鲧的仇恨是何等的刻骨铭心,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个别古籍上说鲧死于尧帝之手,此取《尚书·舜典》)。那么,鲧到底死得冤不冤呢?以我之见,既冤也不冤。


说鲧冤,是因为他治水九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饿劳,没有饿劳也有疲劳。即使治水的时间有点长(九年),但大禹花了十三年才治好,不是更长嘛。可能氏族成员也都觉得他冤枉,所以才他死后“尸体三年不腐”的传说(鲧死三岁不腐,剖之以吴刀,化为黄龙也。《山海经》郭璞注引《归藏·开筮》)。


说鲧不冤,是因为他性格缺陷很明显,智商高情商低。鲧不仅反对尧帝传位给女婿,而且在明知反对无效的情况下,不但不低头认错,还公然割据一方,不听召唤(怒甚猛兽,欲以为乱。比兽之角,能以为城;举其尾,能以为旌。召之不来,仿佯于野以患帝。《吕氏春秋·恃君览·行论》)。连屈原都批评他性格太直了(鮌婞直以亡身兮,终然殀乎羽之野。《楚辞·离骚》)。


更要命的是,鲧治水还不讲政治。尧帝本来就对他印象不好,嫌他不太听话(方命圮族。《尚书·尧典》)。只不过是看在四岳极力推荐的面子上,才勉强同意授予他治水大权。果然不出尧帝所料,鲧在规划泄洪区时,不按尧帝指示办,侵犯了尧帝氏族的利益。在明知尧帝会反对的情况下,私自盗取息壤去为其他氏族修堤筑坝。鲧这种只讲科学不讲政治的治法,导致他功成垂败,命丧黄泉(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山海经·海内经》)。


综上所述,鲧死得既冤又不冤。而鲧恰恰是大禹他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便是舜禹矛盾的起因。杀掉一个鲧还不要紧,问题谁来接手治水?如果让洪水继续泛滥下去,淹死的人越来越多。时间长了,舜帝的位置也不一定坐得稳。鲧虽被舜杀了,但他背后的有崇氏、夏后氏以及妻族有莘氏还在,实力仍不可小觑。而且鲧原先所带的治水人马也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统帅,才能把治水工程继续干下去。而自古以来,临阵换将,最易生变。舜帝派大禹去治水,这背后恐怕也是有深层次的考虑的。


大禹接受治水任务后不久,便有人主动跑来献《河图》(禹观于河,有长人白面鱼身,出曰:‘吾河精也。’呼禹曰:‘文命治水。’言讫,授大禹《河图》,言治水之事,乃退入于渊。《今本竹书纪年》)。试想一下,如果换个新手,另起炉灶,鲧的老战友们绝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在九年时间里积累的水文资料乖乖献出来。换句话说,只有禹才调得动鲧留下来的人。


众所周知,在生产力极其低下的新石器时代晚期,仅靠一村一户单打独斗是不可能治水的,必须得建立一套高度集权的军队和政府。换句话说,谁有了治水权谁就可以调兵、派差、支钱粮、换官吏。因此,舜帝让仇人的儿子大禹来接手,实在是四顾无人的无奈之授。


当时那场大洪水,让整个黄河中下游地区成为一片泽国(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尚书·尧典》)。尧帝派鲧治水九年,舜帝派大禹治水十三年,经过父子两代先后二十二年的努力,终于治平了水患。正因为有父亲鲧血淋淋的教训,大禹治水时特别注意几点:


一是顾及大族。治水嘛,肯定是有保有弃。大禹在规划分洪区时尽量绕开尧帝和舜帝等大氏族的地盘,而不像鲧一样不听尧的话、不顾及大氏族的利益、只讲科学不讲政治(方命圮族。《尚书·尧典》)。


二是小心谨慎。不凭感情用事是玩政治的基本素质之一。大禹治水在外十三年,屡过家门竟然没敢回去瞧老婆孩子一眼(禹伤先人父鲧功之不成受诛,乃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史记·夏本纪》)。


司马迁这一个“敢”字加得特别深刻,《孟子·离娄下》里就没这个字,只是说“禹稷当平世,三过其门而不入”。这说明舜帝对大禹并不放心(毕竟有杀父之仇),在大禹身边安插了眼线,大禹的一举一动都在舜帝的监控之中。当然,大禹心里也清楚舜帝对自己并不放心,只不过是为了稳定治水团队,才勉强让自己来接手。所以,他虽屡屡路过家门口也不敢乱进一步。


三是加强团结。鲧治水就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舜帝说杀就杀了呢?关键还是鲧的人缘不好,关键时刻没人愿站出来替他求情。所以,大禹在治水一开始就与南方的涂山氏联姻,没多久生下了启。这样一来,除了父族有崇氏、夏后氏和母族有莘氏之外,又赢得了妻族涂山氏的支持,实力骤增。


此外,有扈氏、有男氏、斟寻氏、彤城氏、有仍氏、有虞氏、有鬲氏、有穷氏、吕氏、申氏等娰姓、姬姓、姜姓以及其他异姓部落都曾派人参与治水,这些氏族与大禹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必然是大禹的重点团结对象。


鲧障洪水而殛死,禹能以德修鲧之功(《国语·鲁语上》)。遂公盨(西周青铜器)铭文上也反复称颂大禹的“德”(降民监德……贶唯德,民好明德。……益养懿德……心好德声,……民唯克用兹德)。


所谓“有德”,就是善于团结人。所谓“用德”,就是把拥护的人搞得多多的,把反对的人搞得少少的。到关键时刻,才有人出来帮一把。四是培养儿子。丹朱是尧帝的儿子,商均是舜帝的儿子,为啥都没能接到老爹的班呢?一是当时中央(部落联盟首领)尚无先例。二是儿子不争气,既没资历,又没功劳,更没威望,德不配位,镇不住台面。


而大禹就汲取了尧和舜的教训,治水这十三年里一直把儿子启带在身边,一是可以当保镖,以防政敌(主要是舜帝和商均的人)暗害。二是可以参与治水全过程,帮启慢慢积累功劳、树立威望(后世的很多皇帝也喜欢让太子到军队去历练,不仅可以熟悉军队的人,还可以积累军事经验)。


五是安插党羽。前面讲过,有了治水权就可以调配人力、物力、粮食等资源(烝民乃粒,万邦作乂。《尚书·皋陶谟》)。大禹毕竟是在治水一线,尽管舜帝安了眼线,但遇事往往鞭长莫及。在这种情况下,大禹撤换任免了很多地方官员。为了顾全治水大局,舜帝只好含泪承认,完全属于木已成舟、强迫签字。以至于到了后来,十二州州长和五大诸侯全都是大禹任命的(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各迪有功。《尚书·皋陶谟》)。


古代官场的游戏规则是:“谁给我发帽子我就听谁的”。这些人自然都是大禹的铁杆,眼里只认大禹,不认舜帝。一旦舜禹矛盾激化,都死心塌地支持大禹。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罗隐《筹笔驿》)”眼下,舜帝唯一能做的就是另寻政治同盟军。在当时,最大的政治势力有三个:华夏(尧、鲧、禹等)、东夷(舜、皋陶等)和苗蛮(三苗、蚩尤等)。


前面说了,大禹已与涂山氏联姻,撤换了十二州州长、五大诸侯。在这种情况下,舜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三苗身上了。在舜和禹发生争执时,大禹说了一句:“十二州州长和五大诸侯我都搞定了,只剩三苗我还没搞定”(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各迪有功。苗顽弗即工,帝其念哉!《尚书·皋陶谟》)。


舜帝马上就说:“朕亲自去搞定,搞定了功劳还是算你的”(帝曰:迪朕德,时乃功惟叙。《尚书·皋陶谟》)。三苗主要分布在今湖北、湖南、江西以及河南西部的熊耳、外方、伏牛等山脉之间(昔者,三苗之居,左彭蠡之波,右有洞庭之水,文山在其南,而衡山在其北。《战国策·魏策一》)。在对待三苗的态度上,二人严重分歧。大禹主剿,舜帝主抚(当舜之时,有苗不服,禹将伐之。舜曰:“不可。上德不厚而行武,非道也。”《韩非子·五蠹》)。


关于舜帝南巡之事,《尚书》《山海经》《竹书纪年》记载得都很简单,只有司马迁说得最详细:舜……视察南方时,死于苍梧郊外,葬于江南的九疑山,今天的零陵(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史记·五帝本纪》)。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舜帝此时南巡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想逃离大禹的势力范围,二是想联合三苗,卷土重来。看懂了这一层,也就看懂为什么大禹要剿、舜帝要抚了。


可惜不久,舜帝就死在了南巡途中。关于死因,《尚书》只是说“陟方乃死”,《竹书纪年》也只提到“遂陟方岳”,都没说清楚。让人读了感觉莫名其妙、扑朔迷离。舜帝到底是因鞍马劳顿累死的?还是被人给害死的呢?我估计,多半是被人给害死的,理由有二:第一:舜帝尚在南巡之中,大禹就迫不及待派兵攻打三苗(禹曰:济济有众,咸听朕言!非惟小子,敢行称乱。蠢兹有苗,用天之罚。若予既率尔群对诸群,以征有苗。《墨子·兼爱下》引《禹誓》)。


大禹明明知道舜帝正在三苗的地盘上,却在此时发兵打三苗,摆明了是故意要让舜帝腹背受敌嘛。这样一来,舜帝不死于三苗的明枪,也要死于大禹的暗箭。总之,舜帝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南巡途中。


其二:舜帝死后,娥皇、女英的表现特别古怪。“舜崩,二妃啼,以涕挥竹,竹尽斑。(张华《博物志·史补》)”“昔舜南巡而葬于苍梧之野,尧之二女娥皇、女英追之不及,相与恸哭,泪下沾竹,竹上文为之斑斑然。(任昉《述异记》)”“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屈原《楚辞·九歌·湘夫人》)”按理说,舜帝南巡时年纪也不小了,就算是不幸逝世,也是长寿之人。对于高龄老人逝世,家属应早有思想准备才对,一般不会如此大恸。二妃怎么会连竹子都哭得长斑、洞庭湖水都为之变色呢?


更奇怪的是,娥皇、女英原本都是非常美丽、贤惠、善良的女性,是古代女性最完美的道德楷模。但在办完舜帝的丧事后,二人随即跳江自杀,化作湘水之神。此后她们的性情大变,出入总是风雨大作,雷电交加,时常兴风作浪。仿佛要把什么怒气和怨气告诉天下人。她们身边还率领了一批神怪,长得很像人,手上都耍着蛇(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是在九江之间,出入必以飘风暴雨,是多怪神,状如人而载蛇,左右手操蛇。《山海经·中山经》)。


人们不禁要问:舜帝到底是怎么死的?什么时间死的?案发地在哪儿?直接行凶者是谁?幕后主使又是谁?娥皇、女英在现场看到了什么?她们为何如此悲痛?又为何性情大变?化作湘水女神后为何频频兴风作浪?她们究竟是想要报复谁?……这一系列的疑问都没有答案,后人只好把舜帝的陵山取名“九疑山”(今湖南宁远),把一声声疑问永远留给群山。


对于这些疑问,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舜帝死得很惨,而且惨不忍睹,绝非正常死亡。二妃之所以兴风作浪,正是要溺死她们心中最大的嫌疑人——大禹及其伐苗大军。舜帝一死,儿子商均便被大禹轰到了有虞(今河南虞城县)居住。紧接着,大禹便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传子”计划。为了让启能顺利接班,大禹作了许多部署,毕竟盯着这个位置的人还很多。


首先,就要拔掉皋陶和伯益这两枚眼中钉。按照“传贤”的传统,最有希望接班的人是大禹的铁杆心腹皋陶。很可能皋陶心里也自认为该接班,故而在舜禹矛盾激化时,他坚决站在了大禹这一边,不断为大禹递话送词、呐喊帮腔(《尚书·皋陶谟》)。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大禹倒是接了舜帝的班,却不想传给皋陶了。不过,程序还是要走一走。于是,大禹便当众宣布皋陶为接班人。但很快,皋陶便看懂了形势,遂称病不出,以退为进。


皋陶仅仅是“称病不出”,大禹岂能放心?!万一大禹死后,皋陶的“病”忽然又好了,登高一呼,继承大位,大禹岂不是白忙乎一场。唯有死人才不会抢班夺权、才能让大禹放心。这时,皋陶也看懂了,便乖乖的“病死”了(禹有子五人,不以其子为后,见皋陶之贤也,而欲以为后。皋陶乃五让以天下之贤者,遂称疾不出而死。禹于是乎让益,启于是乎攻益自取。上博简《容成氏》第33、34简)。


斩草还须除根,皋陶虽死,可还有伯益,也必须除掉才行。伯益是皋陶的儿子(《史记·秦本纪·正义》引曹大家注),与大禹有杀父之仇,将来继了位岂会善罢甘休。一不做二不休,大禹必须把益也干掉。皋陶的年龄已经比较大了,还可以让他“病死”。眼下益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大禹必须得另换一个招儿。


关于伯益受禅的经过,司马迁是这样写的:“大禹后来举荐伯益为接班人,授权他处理政务。……大禹死后三年,丧事结束。按照惯例,伯益(假装)让位大禹的儿子启,自己避居于箕山之阳(舜帝曾避让尧帝的儿子丹朱于南河之南,大禹也曾避舜帝的儿子商均于阳城)。谁知夏启的能力很强,天下诸侯都支持夏启。大禹在死之前虽然已授权给伯益,但伯益辅佐大禹的时间很短,天下诸侯对他都不熟悉。故而天下诸侯都不去朝觐伯益而只朝觐夏启,大家都说:这是先帝大禹的儿子呀!于是,夏启便即了位,称为帝启。(……而后举益,任之政。……三年之丧毕,益让帝禹之子启,而辟居箕山之阳。禹子启贤,天下属意焉。及禹崩,虽授益,益之佐禹日浅,天下未洽。故诸侯皆去益而朝启,曰:吾君帝禹之子也。于是启遂即天子之位,是为夏后帝启。《史记·夏本纪》)。


在古代官场,当上司给下属画饼时,下属必须要先想明白三个问题:是谁在给你画?你吃不吃得到?会不会被胀死?很显然,皋陶的官场经验十分老道,知道这块饼是吃不到的,故而主动腾地儿。而益就嫩得多了,傻乎乎地信了大禹给画的饼。


一名官员上任后,要想迅速镇住台面,一要资格老,二得功劳大,三靠党羽多。前面说过,大禹为了让启接班,治水期间始终把启带在身边,不时加以提拔、培养和点拨。久而久之,启成长很快,群众基础也比较好。而对益就不同了,虽然是公开的接班人,但却被大禹长期摈弃于核心决策圈之外,一直坐冷板凳,导致益始终没能建立起自己的班底(益之佐禹日浅,天下未洽)。相比之下,启此时已当了十多年的“班子成员”。不论是资格、功劳还是党羽,都比益强得多。就算是大禹在临终之前把“接班人”的头衔给了益,在天下诸侯眼里,益也只不过是个“直升飞机干部”,难以服众。


对于这一点,孟子看得最清楚,他说:“舜之相尧、禹之相舜也,历年多,施泽于民久。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益之相禹也,历年少,施泽于民未久”(《孟子·万章上》)。伯益也不是白痴,也知道自己实力比启弱。要想掌控局势,只能先下手为强。当大禹一死,益表面上避启于箕山之阳,背地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兵拘捕启(何启惟忧,而能拘是达?《楚辞·天问》)。但是,“启之人因相攻益而立启”(《韩非子·外储说右下》),启的党羽很快就把益给打败了。因此,后人评价说:“禹授益,而以启为吏……传之益也。启与支党攻益而夺之天下,是禹名传天下于益,其实令启自取之”(《战国策·燕策一》)。


拔掉了皋陶和伯益,还剩防风氏和有扈氏这两枚眼中钉。治水成功后,大禹在会稽大会诸侯,结果防风氏迟到了,不但被大禹给杀了,还把骨头做成车轱辘(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骨节专车。《国语·鲁语下》)。防风氏居住在今浙江德清一带,距离会稽(今浙江绍兴)很近。大禹开会,远在陕西、陕西、河南、河北一带的部落首领都准时抵达了,反倒是近在咫尺的防风氏来迟了,这明显有悖于常理啊。更何况开会来迟到,顶多口头批评一下,罪不至死呀。为何大禹要杀掉防风氏呢?对此,我只能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才能解释了。


更奇怪的是,大禹杀防风氏是在“八年”(《古本竹书纪年》),去世是在“十年”(《史记·夏本纪》)。也就是说,防风氏死后仅仅两年大禹就咽气了。很明显,这是大禹在为儿子启铺路、拔钉子。我不妨还原一下历史场景:防风氏因协助治水,功劳很大。但比较坚持原则,在继位问题上主张按“传贤”的老规矩办。而在大禹心里,“传子”是既定方针,早就定了的,不可能因为防风氏反对就改变。


于是,大禹故意很晚才发会议通知给防风氏。然后,当着天下诸侯的面,以“开会迟到”为名杀了防风氏。一方面替启铲除反对派,另一方面也是杀鸡儆猴,等于是明白无误的告诉天下诸侯:“你们瞧见没?!防风氏的资格老、功劳多、实力大,可朕照样随便找个理由,说杀就杀。不但要杀头,还要把他的骨头剔出来做朕的车轱辘。还有谁敢不服的,尽管跳出来反对。”其他诸侯一看防风氏的下场,谁还敢来送死呢?!


像防风氏这类老臣,大禹是不能留给启来解决的,必须趁自己还活着,亲自出面解决。所以,大禹在临死前亲手除掉防风氏,也是精心选择,缜密安排的一场政治阴谋(后世的皇帝往往在弥留之际杀掉太子无力驾驭的老帅,也全都是从大禹这儿学的)。杀了防风氏后,至少在大禹活着时,没人敢反对了。但并不代表永远没人敢反对。大禹一死,首先跳出来反对启的人叫有扈氏。有扈氏是启的哥哥,只不过是庶兄(《淮南子·齐俗训》)。也就是说,根据“传子”的新规矩,有扈氏也是有资格接班的。在当时的诸侯中,“传贤”的旧思维还有一定的市场,“传子”的新规矩尚未完全普及。所以,有扈氏打的旗号就是“应该传贤”。


谁知有扈氏的实力太弱,启很快就率兵在甘(今陕西户县)将其消灭(《尚书·甘誓》),后人说有扈氏是“为义而亡”(《淮南子·齐俗训》),恐怕未必,多半还是自己想上。政治只讲输赢,科学才讲对错。在《尚书·甘誓》中,启灭有扈氏的理由是“轻蔑五行的规律,怠慢天地人的正道(威侮五行,怠弃三正)”。这纯属瞎扯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犯了路线错误”。理论斗争的背后往往是权力斗争,而在权力斗争中,理论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输谁赢。


从尧帝开头到夏启结尾,中国终于完成了从“公天下”到“家天下”的历史进程。在这期间,尧帝被囚禁,舜帝死于非命,都没好下场。大禹、伯鲧、皋陶、伯益、夏启、四岳……都卷入了血淋淋的权力斗争,完全不是后世儒生所美化的“和平禅让”场景。李白此诗作于唐玄宗天宝十二年(753年)之前,在当时的朝廷内,大奸相李林甫的权势越来越嚣张。朝廷外,安禄山的反迹也越来越明显。而皇宫中,唐玄宗对国家的忧患更是一无所知,依旧是歌舞升平、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这一年,李白自梁园下宣城。他一路所见,政局紊乱不堪,百姓饥寒交迫。不禁心忧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借舜帝与娥皇女英二妃的离别之情,寄托家国之忧。当时,唐玄宗确实曾有过“海内无事,朕将吐纳导引,以天下事付林甫”的念头,所幸被高力士及时劝阻(宋祁《新唐书》卷二0七《宦者传上·高力士传》)。李白一句“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或云尧幽囚,舜野死。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一下子为后世掀开了“圣人”这块华丽的遮羞布,不仅让“禅让”之说彻底破产,也表明了他对唐玄宗让权于李林甫的想法是何等焦急


何止是李白,全天下人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名家点评:波澜开阖,如江海之波。一波未平,一波复起。又如兵家之阵,方以为正,又复为奇;方以为奇,忽复是正。出入变化,不可纪极。(《唐宋诗醇》卷二引杨载语)经典名句:我纵言之将何补?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雷凭凭兮欲吼怒。尧舜当之亦禅禹。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或云:尧幽囚,舜野死。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


对比阅读:《苏台览古》《上之回》《猛虎行》《金陵望汉江》《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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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1-1-5 09:38:37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 来自四川
你读懂了,如果你用你的口吻来说,可能听的人会多一些,复制粘贴。。。。关注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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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椅
发表于 2021-1-5 10:31:56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 来自四川
热烈祝贺长篇诗评单行本《掀开"圣人"的遮羞布一一<远离别﹥诗哥背景》汉藏蒙苗维吾尔哈萨克朝鲜文在论坛发表:lol:lol: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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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2-1-19 22:37:25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 来自四川
竹书纪年毁三观,禅让不过瞒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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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
发表于 2022-1-19 23:53:14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 来自四川
马老师好,已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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