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语
我看见她抽烟：有时候是喧闹中的助兴，有时候是无力感中的冷清，有时候是迷茫时的习惯…… 我还看见她过去的故事：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人替代…… 人生就像是从生到老的自驾之旅，旅行中充满着未知的精彩、叵测，也没有剧透，而且还是无常的。但幸好有无常，才会有时间、空间、心流的变化，在变化中享受新的生命，让自己在所有的遇见里看见变化，看见真诚，看见美好，同时也看见自己的清醒、选择、担当、觉醒、念头，起心动念的光明，原来可以自主的灵魂（见性成佛）……
一场自我找寻的自驾
凌晨一点的重庆观音桥，霓虹尚未疲惫，与深色的夜空交融成一片迷离的光晕。杉杉推开写字楼的玻璃门，沉重的疲惫感立刻被这座山城特有的湿润夏夜包裹。她没有走向喧嚣的街头，而是径直走向停车场角落那辆沉默的伴侣——她的车。 坐进驾驶座，熟悉的皮质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尘气。无需思考，她熟练地摸出烟盒，食指轻弹盒底，一支细长的香烟便跳了出来。火苗“嗤”的一声在黑暗中亮起，短暂地照亮了她眉宇间锁住的、未解的迷茫。烟头明灭不定，丝丝缕缕的白烟在寂静的车厢里升腾、盘旋、消散，宛如那些挥之不去的思绪与倦意。吞吐之间，并非快意，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仪式，对抗空洞，填充寂寥。这小小的明灭之物，竟成了夜色里孤独心绪的写照。 “要不在小红书上发个帖子，找个合适的搭子一起去自驾吧？” 一个念头，如同指尖飘散的烟雾，无声地、固执地在脑海中升起。 指尖敲击手机屏幕的微光，在小红书上点亮了那个寻求同路人的想法。几天后，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小鱼，同样带着逃离都市困顿的渴望，背着简单的行囊坐进了她的副驾。车轮碾过喧嚣的公路出口，将钢筋森林的轮廓甩在身后。导航地图上的目的地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前方摊开的，是没有脚本的风景线。握着方向盘，感受着发动机沉稳的震动，杉杉仿佛握住了某种不确定的掌控感——方向在己，路却未知。
旅途的第一程，天公便显露出它的无常。刚刚还阳光普照的山谷，转瞬间便被浓雾吞噬。视野被压缩到车头前方几米，雨水粗暴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摇摆，像在擦拭一幅总不清晰的水墨画。四周的山峦隐匿不见，世界只剩下一方移动的、被水汽笼罩的钢铁空间。随着返光镜里面的景像变化，紧张感悄然升起，手心微微沁汗。身旁的小鱼反而显得新奇而兴奋，轻声感叹着自然的莫测。那一刻，杉杉忽然明白，这无常的旅途本身，便是变化的具象。若非这不可捉摸的雨雾，怎会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空间的骤然收缩？若非前路的模糊不清，又何以在专注驾驶、小心试探油门与刹车的缝隙里，体验到一种将紧张抛诸脑后的、纯粹的“心流”？
在川西高原，他们的车子像一枚倔强的甲虫，艰难地攀爬在曲折的山路上。阳光穿过流云，金色的光柱随意地泼洒在绒毯般的草原、墨绿的冷杉林和远处亘古的雪峰上。空气清冽，带着泥土和冰雪的气息。在一处不期而遇的观景台，他们停下。开阔的河谷如绿松石般镶嵌在群山中，天空是纯净的蓝。她们并排站着，没有言语，只有呼吸和风声。
小鱼突然道：杉杉，还记得你为什么发寻找搭子一起自驾游帖子的初心吗？…… 杉杉没有作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天空，又看着远方。此刻，心中盘桓已久的琐碎困扰，那些都市里沉甸甸的压力，竟在这辽阔的寂静中，像高原上浮动的薄云一样，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她看见了——看见时光在此刻仿佛被拉长、静止；看见天地间无言的壮丽里，蕴藏着最朴素的真诚；看见这尘埃浮游的人世间，依然闪耀着未被磨灭的美好。 旅途并非总是坦途。返程途中，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镇边缘，轮胎骤然发出一声爆响，随即是车身无奈的倾斜与颠簸。望着瘪掉的轮胎，两人面面相觑，最初的慌乱后，竟相视苦笑。没有剧透的人生，又一次展示了它的叵测。停车场的无助感被放大，可也正是这份狼狈，让她们清晰地“看见”了自己——那个被剥离了都市光环、面对实际困境的“我”。谁去换胎？工具在哪里？如何协作？杉杉看到自己快速从焦躁中恢复的冷静，看到小鱼迅速拿出手机查找附近救援信息的可靠。她们笨拙却合力地搬出备胎，挥舞扳手，手上沾满油腻。那小小的千斤顶，仿佛抬起的不只是一辆车，还有一种面对困境时的觉醒——原来肩膀承担的分量，虽沉，亦可抗。 夜宿高原小县城。炉火在壁炉里噼啪作响，映照着她们疲惫却满足的脸庞。经历爆胎、互助的夜晚，交谈变得深入而真诚。她们说着各自旅程前半生的故事片段，关乎爱与被爱、孤独与挣扎、放弃与坚持。那些心绪，在喧嚣的城市里被层层包裹的痛与乐，在彼此坦诚的倾诉和炉火的映照下，卸下了防御的外壳。“苦乐自当，无人替代”，这句曾经沉重的感悟，此刻却多了几分释然的清醒——旅程的点滴，悲欢滋味，唯有亲身跋涉者才能真正体会。而这份体验，既是独属的烙印，也因其真实而可被理解和尊重。 熄灯后，窗外是无垠的夜空，星河璀璨。一个念头自然地在她心底流淌，如同天幕中静默运行的星子：这些日子经历的雨雾阳光、迷失与互助、困顿与坚持，那在专注驾驶时升腾的心流，那换胎时笨拙的担当，那自然之美引发的刹那感动，还有此刻与陌生又熟悉的旅伴分享内心的勇气……不都源于心中那最初的一念微光吗？——那支在重庆深夜里点燃的烟，那个发出帖子寻求改变的念头。这起心动念处的光点，可以微弱如星火，亦可炽热如熔岩；它会被风雨浇淋，会被现实磨损，会被惰性遮蔽。然而，只要它萌发于内心最真实的渴望，就无需被外界点燃！它本就是灵魂深处自主的火种，是生命永恒不息的原力。 杉杉的手指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轻轻划过，仿佛能触碰到窗外星河的脉搏。小鱼：“经历这次自驾游，前后才半个月，但看见你的内在散发的气质，不一样了！”…… 黑暗的车厢里，唯有小鱼轻微的呼吸声和她自己平稳的心跳。她忽然想起昨晚那个未被说出口的念头——不必等人点亮，自己也能发光。 扎根于每一刻的真实旅程中，无论缓行疾驰，无论坦途险境； 生长于每一次的清醒抉择与默默担当，无论琐碎重大； 向上攀越每一段或陡峭或蜿蜒的心路…… 这每一步的跋涉与经历，都在为那颗内在的火种积蓄不灭的光芒！ 终有一天，那光芒会穿透旅途的迷雾，清晰地照亮脚下的路，甚至，不经意间，也能为偶遇的同路人——就像此刻并肩的小鱼——带去一丝温暖的方向与勇气。
想来人生这场漫长的自驾，确乎如此。方向盘握在手里，前方却无地图可循。前路摊开着未知的精彩，也埋伏着不期然的叵测。没有人向你剧透下一程是晴是雨，挡风玻璃上，只有雨刮抹不净的、瞬息变幻的水痕轨迹。无常，是这旅途颠簸的本质。然而，若非这不可捉摸的无常，时间何以成河？空间何以延伸？我们又如何被抛入那些涌动“心流”，在专注的缝隙里重获喘息？变化本身，恰恰是催生鲜活血肉的土壤。它驱使我们，在一次次的“遇见”中睁开眼：去看见时光的悄然位移，去识破浮华底下偶露的真诚棱角，去撷取尘埃里依然闪烁的微末美好。最重要的是，在这一切流转之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看见那逐渐浮出水面的清醒内核，听见内心抉择的微弱鼓点，触摸到肩上无声累积的分量，感受每一次微小却实在的觉醒。 “要不在小红书上主动创造去认识一位合适的长期伴侣吧。”……当又一个念头自幽暗中浮起。…… 她跳出念头之外，凝视那最初的念头——原来这起心动念处的光芒，能被自己攥紧、也能被自己拂散的光源，才是真正昭示着灵魂底层的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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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21 09:0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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