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岔河一带有十几二十户人家,去年在这里看见过农户伐木改材建新房、热火朝天的情景,如今这些新房大多已建成,却远没有初见时所期待的那般漂亮——开头是好的,后来材料、人力不继,难免敷衍凑合。去年在这里看见几只小羊,今年已经是很大一群了,最大的一只公羊此刻在公路上大肆耍流氓,我真怀疑它就是去年追着顶我自行车的调皮蛋。 很快就到了猫儿垭,大家在山脚下歇息。同伴们问我,翻过垭口要走多久?我摇头,“好像也不太久,去年推自行车上去的,累死了,转一个弯出一身汗,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这时,垭口下来几个人,我们便问他们要走多久?那几人答道:“一个小时。”对方一开口,我们都听出是河南人,看来他们是在垭口那边修路的,这会儿翻山过来吃中午饭。 猫儿垭全然不是去年的猫儿垭,哪消一个小时?不长的路程,只有一小段尚未贯通,公路盘旋而上,我们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垭口已然在望。途中有很长一段塌方,可能是暴雨所致,泥石和倒下的草树掩盖了已经铺就的公路,等我们走过这一段,人人大汗淋漓,这似在提醒我们,“猫儿垭”决非浪得虚名,这个“猫”是大型猫科动物的“猫”。 猫儿垭下来,右侧的深山里,有个“梅花洞”,据说是跟白洋洞、金光洞同级别的大溶洞,去年就想去看看,记得当时从垭口下来,在路边跟几个伐木的村民交谈时,有个红鼻子的老头自告奋勇,说如果给他两斤酒钱,就可以带路。由于下雨,我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洞我在出发前的碰头会上提到过,但同伴们似乎兴趣不够大,毕竟我是初次参加他们的团队,也就没再提,要想去会会传说中的梅花仙女,只有期待将来了。 从垭口下来,峡谷渐渐宽敞,这便是“鹿鹤沟”了。人们图省事,渐渐把“鹿鹤”讹写为“六合”。笔画多的字,其实不适合作地名,类似的情况很常见,比如浙江的“诸暨”,很多人写成“诸几”;去年我在雁门还看到过有人把“雁”写成“仄”,虽然是错误,但也很有想象力,大雁飞翔时倒是很像个“人”字。不远处有人家,猫儿垭是文胜、六合两乡的边界,这里自然是第一个村子——龙池子的地界了。 公路两边种有板栗,我们偶尔捡上几粒。我是第一次看见长在树上的板栗,果实的外部密密匝匝包着刺,那刺很硬很硬,扎一下,青痛!板栗、海胆、刺猬,这些都是多么奇妙的生物! 龙池与白果两村之间有一个大型的工地,从雁门运来的水泥、砂石等物资都在这里卸下,前路飞尘弥天,有人提议搭返空的顺风车到六合,大家都同意了——第一天的强度轻一些,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蒋姐和蓉蓉找货车驾驶员公关,几个运水泥的驾驶员很快就允诺,水泥卸下之后,搭我们去六合。不过,装运来的都是袋装水泥,不能用翻斗卸,完全靠人力搬运,等了好一阵,老也卸不完。而且,水泥车货厢里灰尘太大,路上一颠,我们八个人准成一个班的“泥猴”。这时,有运砂石的车过来卸货,砂石用翻斗卸,马上就卸完。砂石车货厢比水泥车干净,何不找个砂石车?我觉得美女是团队实力的体现,不到关键时刻不应该让美女出面,于是决定亲自去试试。第一个驾驶员拒绝了,他说路上太颠,货厢里不敢载人,怕出意外;第二个驾驶员有点犹豫,我再三说,出了事责任自负,他终于答应。 六合街上颇冷清,大家在乡政府外一家药店门前休息,天色倒早不晚,有人提议干脆想办法到枫顺,在那里歇息一晚,第二天进小坝。听药店老板娘说,最后一班车刚刚离开,否则,我们可以搭车去雁门、六合、枫顺的河石坝,那里是三岔路口,过往车辆多。她这一说,我也想起去年我的自行车在到六合之前爆了胎,然后推车前往河石坝修车的漫漫长路。我看大家好像都在找状态,已经坐过车了,再走肯定疲,“既然湿了鞋,干脆沿河走”,这么一想,我也赞成坐车到枫顺。 让同伴们休息,我和牛人在街上转悠着找车。很快,我看见乡政府食堂院子里停着一辆面包车,喊了几嗓,出来个胖墩墩的穿军装、戴眼镜的年轻军人,问了一下,他在青海服役,有事回来探亲。说起去枫顺,兵哥哥连连摇头,说路不好走,钱不是问题,但实在不想去。我主攻、牛人协助,跟他套了会近乎,毕竟是年轻人好说话,兵哥哥终于松了口。 就这么到了枫顺。吃罢晚饭,在枫顺街上溜达了一阵,天色暗下来。一个偏偏倒倒的酒鬼一直尾随我们,搞得心情大坏,又怕惹出什么麻烦事,我们早早回旅馆。也不知怎么说起的,就改变了原订去马公的计划,决定先去小坝,至于下一步,到时候再说。 十四的晚上,月亮爬上乡场外侧的山巅,月色不错,明晚如何呢?(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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